由於童年時家庭經濟拮據,加上畢業以後在教會牧會的收入也有限,始終只夠溫飽而已,對貧窮還是有點怕怕。加上自卑感作祟,收到不是很豐厚的謝禮時,心裡總是有點失望。對美好前途的期待,好像一點把握都沒有;很想伸手去抓,卻不知抓向何方,要抓什麼?
最糟糕的是因著情緒傷害的結果,我不但很完美主義,常常只會嫌棄、批評,不會讚美、肯定,而且很輸不起、沒有自信。因著缺乏作為一個領導者應有的資質,讓我牧師當得很辛苦,常想改換跑道、另謀他就。可是教會換來換去,始終抑鬱不得志,情緒傷害隱隱作痛;可是當時一點也不明白其所以然。還好,夫妻感情不錯,孩子也沒讓我們失望、滿循規蹈矩的。
雖然從小滿有讀書的恩賜,好幾次名列前茅,可是也常常不夠認真與專心而滑鐵盧。最讓我不能接受的是,神學唸得不錯,為什麼牧會卻做得不好?為什麼事奉上帝這麼辛苦,甚至像是一種折騰?這樣的情形,週而復始,讓我十分受傷,卻不知到該怎麼辦!一直到五十歲那年,因著一場心臟病,整個情形才改觀過來。換句話說,五十歲那年發作的心臟病正是我人生的轉捩點,讓我邁向一個全然不同的新生命。
一、五十歲才開始的新生命
耶穌說:「我就是門;凡從我進來的,必然得救,並且出入得草喫。盜賊來,無非要偷竊,殺害,毀壞;我來了,是要叫羊得生命,並且得的更豐盛。」
(約翰福音十章九、十節)
五十歲那年引發的心臟病,老實說,相當程度的嚇了我一跳,甚至一度讓我有萬念俱灰的感受。主要的,所以會爆發這麼致命的病,是因為教會工作所帶來的壓力所造成的。在台灣的時候,碰到工作不順利,感覺做不下去了,總是自嘲「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換間教會工作不就得了嗎?所以,總是很瀟灑的一間教會換過一間。我還曾對好朋友說:
「單單長老教會就有上千間的教會,怕什麼?就算一年換一間教會,你的人生有幾個年頭可以換教會?」
雖然有一點自我安慰的意謂,至少不至於引起失業的恐慌。
然而,當時身在紐西蘭,台灣人的教會當時只有三間,要換到哪個教會去?再加上,我本來就自認為不是很成功的牧師,老早就想另謀出路。可是除了當牧師,我還會做什麼呢?再說,已經五十歲了,又曾罹患心臟病,還有誰要我呢?想著,想著,我灰心的對麗華說:
「我看只好提早退休了。若為生活故,讓幾個小留學生住到家裡來,收個房租、賺些生活費,應該不是問題吧。」太太贊同我的觀點,點點頭。
「要是真的沒有辦法,把房子賣了,還能生活的一、二十年吧!」我又自我安慰的說。
雖然這樣說,心裡並沒有太大的把握,真的要靠這樣活到老嗎?在這個世界上,天不從人願的事太多了,真有把握嗎?其實,我悲觀的認為自己的人生價值要從此劃上休止符了。在那些失控的歲月裡,真希望能像先知們看見異象一樣,至少知道自己的路在哪裡;可是上帝好像始終無動於衷。有誰想像得到,我的生命才正要開始呢!而且是一個全新的、更豐盛的生命。我毫無這樣的信心,也沒有自信敢做這樣的夢。回想起來,要不是過去這十年來親身經歷了這一切,相信這幾乎是不可能有人敢期待的夢想。
果然,一如我們所期待的,確實有幾個小留學生住到我們家裡來;最絕的,那時我們都還沒有為「招生」開始做任何的準備呢!結果兩年過去了,正如前面曾經介紹過的,不但不用賣房子、一無所缺,甚至我們的生活還讓有些弟兄姐妹非常的羨慕與感動呢!
夫妻與親子關係都更進步了
心臟病發作剛開始那兩年,麗華怕我舊病復發,幾乎天天不敢離開我的身邊,好像特別看護一樣。因為沒有工作的壓力,我們反而很輕鬆的、天南地北的閒話家常,偶爾回憶過去的酸甜苦辣的年日與事奉,也一再地反省與檢討著。就這樣,本來就不錯的感情,現在反而更上一層樓,尤其是對情緒傷害有一點瞭解之後,漸漸明白自己的一些情緒問題後,本來尚存的少許問題早已迎刃而解了。同時,當身體漸漸恢復後,我幾乎天天去打高爾夫球,一週五次,真是優哉游哉,快樂似神仙。那時,我常自嘲說,把退休以後才要享受的日字,挪用兩年提早享受一下。
記得有一次,在高爾夫球場上,有一個紐西蘭人看見我老是讓太太替我拉球杆,竟然有點看不過去的質問我:
「你為什麼每一次都讓太太為你拉球杆?」語氣還有點忿忿不平似的。
「哦,是因為我得了心臟病,太太怕我太勞累了。」我尷尬的回答著。
其實,還沒生病前,太太還是每次都充當我的杆妹。她有脊椎的毛病不能打球,可是很喜歡球場的綠蔭草地,何況還可以夫唱婦隨的聊天,何樂不為呢?加上我是新手,怕丟人現眼,不敢跟別人一起揮杆,所以幾乎都是我們夫妻兩人自己打球。很自然的,我揮杆、她當杆妹。因為台灣的文化背景,大男人主義的作風可一點都沒讓我感覺有何不妥呢!
過去自認滿不錯的親子的關係,自從搞懂情緒傷害之後,才知道其實還有滿多的問題,在那段時間裡,也開始慢慢的有所改善。因為自己是很完美主義而輸不起的人,不但製造壓力給自己,當然也會帶給妻子與子女壓力;尤其是因為輸不起而採取的嚴加管教,對孩子的傷害更是難以言喻。瞭解問題的癥結之後,親口對孩子說抱歉,取得他們的諒解,也開始慢慢調整自己的標準與作風,試著去修補過去所造成的破口。感謝上帝,當我一開始改變,全家都一起互動了起來。換句話說,家裡的氣氛很快的就不一樣起來了,到後來幾乎無話不說,越來越有歡笑了。幾年後,聽說兒子曾笑對姊姊說:
「爸爸愈來愈像聖誕老人了!」
出版了「客家話發音字典」
在翻譯客家話新約聖經時,為了找出客家話漢字的寫法,曾經把從鶴佬話所學的變聲規則,運用到客家話上面去。從而發現了不少有關的文法與變聲規則;後來也曾把所發現、自認是寶貝的資料整理起來,寫成了一本「大家來學客話」,在「南天書局」出版。
三哥曾經交給我一本漢字客家話的讀音小字典,要我把五十多年前宣教師所使用的羅馬拼音改為台灣我們所使用的,並且加上客家話的四縣與海陸兩種腔調的國語注音符號;從而發現了不少原先找不到的用字與發音。可是一直因為忙於翻譯聖經,後來又到紐西蘭開拓教會,忙得人仰馬翻,始終沒辦法繼續進行。更糟的是,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找人打字,因為我所修改的客家話羅馬拼音,為了讓上述兩種腔調都能互通,又增加了許多的記號在字母的下面,一般的打字根本沒有辦法克服,因此事情就這樣拖延了下來。
生病的時候,有的是時間了。加上正巧未來的女婿是電腦專家,他為我設計了一套軟體,讓我可以打這套獨特的客家話羅馬拼音,讓我大喜過望,就開始動工起來。一年多後,竟然真的完工了;後來回到台灣後,得以在「南天書局」又出版了。有人說,最寶貝的就是有海陸腔的發音;雖是撈過界,或許不是那麼完美,只希望對客家母語文化也有少許的助益。
演講「情緒傷害」
從紐西蘭回到台灣到退休前快八年了,此期間,因著使命感的催逼,不停的講述情緒傷害。由於克服了部分的自卑感,加上每次作見證或演講,總是激起熱烈的回應,讓我愈來愈有自信,也愈肯定自己所做的是多麼的有價值。某次演講之後,有一位師母對我說:
「要是得心臟病能像你一樣學到這樣寶貝的功課,相信有許多人願意經歷這樣的考驗呢!
」 仔細想想,要不是上帝引領,這是誰也沒有辦法想像的事與成就;再說,這也不是我的選擇。
到2003年五月三十日我們結婚三十三週年,本書初稿完成為止,單單「情緒傷害」這個主題,就演講了二百三十七次,從情緒傷害的角度講述讚美的藝術與管教的藝術加起來也超過一百次了,再加上相關的題目與講道,早已接近五百場了。2005年十月我們再次返回紐西蘭,正式開始享受退休的生活,之後得到演講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然而,以一個撈過界的外行人來說,這不算是一個小小的紀錄嗎?感謝讚美上帝奇妙的作為。
著書也得以暢銷
不但這樣,一共出了五本有關情緒傷害方面的書籍。《情緒傷害》初版四年多後就已經十六刷,印行了三萬多本;據說後來甚至達到廿幾刷!2001前也在中國北京用簡體字出版,聽說也曾計畫在馬來西亞出版。第二、三本書是《情緒傷害∼讚美的藝術》與《情緒傷害∼管教的藝術》,出版至2003年兩年間也都已經七刷了。該年暑假又出版《情緒傷害∼快樂的銀髮族篇》,這是應松年大學之邀請所演講「老年人與E.Q.」的內容,經過整理與擴充而成的產物。歷經十幾次的演講與教學,確實頗受老年學生歡迎的內容;有一次在一個社區媽媽班裡演講這個題目,沒想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到了,他們竟然還不讓我下課呢!但願這本書也能讓許多人喜歡並得到幫助。至今,這些書到底幾刷了,我也不清楚;因為版權幾年前都贈給宇宙光了。「白白得來的,也要白白捨去。」不是嗎?
誰能否認這些是上帝的奇妙作為呢?那些書出版後,我愈來愈有新的看見,也有愈多的感受與收穫,因此接下去,照計畫撰寫了《E.Q.與幸福婚姻》,這是從創世記第二章的重點所發展出來的幾個亮光。曾經在《時兆》月刊連載,似乎頗受喜愛。然而,無可否認的,聖經所提示幸福婚姻的準則都是一些硬功夫,是婚姻專家或婚姻成功者的座右銘,絕不是現代人所期待的速食麵;這就是說不肯用心、不肯全力去實行的人所難以接受的,使得這本書幾乎找不到出版商!雖然如此,上帝還是安排了「城邦」所屬的啟示出版事業部,於去年(2013)正式上市了,取了個更響亮的書名叫《找回快樂的婚姻》!但願在此婚姻經營困難、離婚率高漲的今天,能成為一些人的暮鼓晨鐘。
屈指算來,五十歲以前,曾經花了好幾年才寫了一本《雅各書釋義》,是文藝出版社《人人釋義叢書》之中的一部份。翻譯客家話新約聖經時,也因此有機會整理所收穫的結晶,出版了《大家來學客話》與《客家話發音字典》。不料,心臟病之後的十年,反而出版了四、五本書,而且好像讓更多人得到益處。唯一沒得出版的是《高EQ的基督徒》,是從情緒傷害的角度來釋義雅各書的一本書,就跟其他幾本情緒傷害系列的書一起放在我的個人網站(eq.biblekm.com.tw)供有興趣的人參考了。
回想這一切,麗華有一天半開玩笑、半鼓勵的對我說:
「你可以死而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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