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都羨慕別人能夠移民,但是過來人說,到了新的天地去、有如樹木移植,福禍沒人能預料。在移民的生活中,我成天在鼓勵、安慰別人∼要依靠上帝,自己卻偏偏遇見好幾件移民最怕的事。聽起來好像是很諷刺似的,然而,在這些不幸的災禍中,我們看見了上帝的應許﹕
「我要為你們斥責蝗蟲。」(瑪拉基書三章十一節)
在紐西蘭宣教的六年中,上帝特別讓我們體驗祂這種保佑的恩典。雖然充滿艱難、打擊,但是上帝始終站在我們身邊,讓災難反而成為祂給我們的祝福。
祂命令吞噬者「Stop! 」(停下來!)
表面上,這個應許只對農夫有意義,蝗蟲毀壞的是土產、糧食。但請注意「蝗蟲」在原文是「吞噬者」﹕能吞吃我們的財產、幸福、清白、光陰、健康、甚至生命。正如聖經所說的吼獅,威脅著我們的生命,好像朝不保夕一樣。
如今回想起來,當那些事情發生的時候,「吞噬者」就有如惡犬般衝上前來要偷襲、要咬我們,但是,危在旦夕之際,上帝斥責牠,命令牠﹕「Stop!
」 (停下來!)牠就蹲伏在旁邊不甘心的呻吟著、或夾著尾巴跑了。這是多麼奇妙的應許﹗
1、遭小偷光臨了
那時,在紐西蘭的小偷似乎特別喜歡光顧台灣移民。因為台灣的移民大都有兩把刷子的,聽說銀行存款多多,一去不久就買新房子、新車子,甚至家具都是新的,還是上品呢!不但這樣,還流傳說,華人喜歡隨身攜帶大把大鈔,在家裡藏有珠寶、金飾、美鈔。所以有一陣子,在那裡的台灣移民談「偷」色變,絕非危言聳聽﹗然而,對我們這個窮牧師的家而言,有什麼好擔心的?自覺老神在在的、毫無戒心。
不料,剛到紐西蘭那一年底,聖誕節前幾天,有一個晚上從家庭禮拜返回,發現家裡的後門竟然洞開。我們還在追究是誰最後離開,怎麼沒有關後門?這時,麗華發現床頭櫃旁的絲巾、手絹等怎麼放在地板上?因為仍然折得整整齊齊的,她也不敢斷言是怎麼一回事,懷疑難道是自己忘了收回去嗎?在狐疑之中,她跟女兒上到二樓,才發現在客廳裡的電視、錄影機、音響、相機等都不翼而飛了。
可怎麼辦的好呢?還好,雖然剛買了房子,但是,其他的家具也都很簡陋,甚至是別人送的二手貨,小偷當然不屑一顧了,因此損失有限。無論如何,有好一陣子每次想到小偷曾經進來家裡,心中總是毛毛的,相當懊惱,竊思﹕
「為何不偷有錢人家,光顧窮牧師不是太笨了嗎﹖」
第二個月,就是第二年初,我前往洛杉磯台福總會開會,因為從來沒有遭小偷的經驗,自然活靈活現的講給大家聽,不料他們得知這個消息,就慎重其事的呼籲大家為我們家遭小偷一事代禱。後來我還曾拿這件事尋他們開心,說:
「我一點損失都沒有,還因禍得福、反而賺了錢,要代禱什麼?」這話怎麼說呢?
原來,剛買房子不久後,我們家已經保了險。不但如此,因為任職保險員的教會弟兄一再的遊說,心軟的我就保了較高額的保險,結果凡是被偷的東西,不論新舊都賠我全新的。換句話說,遭了小偷,我們不但沒有虧損,反而除舊佈新,小賺到了;像是音響與相機都用了快十年的舊貨,卻變成全新的了。
2、身心都生病了
移民困難,移民的牧師更不是好玩的;因為信徒會把潛意識的不安投射在牧者身上。更挑戰的,正像我們所聽到的,「不是猛龍不過江!」到國外去的台灣人幾乎都有兩把刷子,自然意見特別多,甚至引起紛爭。有時,牧者就好像夾心餅一樣,順了哥來、逆了嫂意,兩面不討好。我常常感覺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好像總是不能讓人滿意。剛開始時我心急如焚,一而再、再而三的挫折之後,我變得心灰意懶,急思退了下來,不幹了。可是,身在外國,不當牧師,要幹什麼呢?再說,剛建立起來的教會怎麼辦呢?真是進退兩難!當我忍無可忍的表達了這個心意時,大家卻都挽留我、鼓勵我再接再厲,要有信心;甚至有兄姐說:
「不是說奉獻下去的錢,不可以再收回來嗎?」
你看,連要退下來都沒有自主權呢!有位當地的白人牧師跟我談起我的困擾來,就問我為什麼不休個長假?我表示:
「內心的傷痛難以證明,要用什麼名目請假呢?不容易證實啊!」
「那你站在樓上,叫師母把你推下去,斷手或斷腳的,就有理由請假了。」他沒好氣的說。
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怎麼辦的好呢?
就這樣一忍再忍的,把失控的憂慮一直憋在心裡,不幸的,到紐西蘭還不滿四年,我就在身心交疲之下病倒了,還是滿嚇人的心臟病,被送進了加護病房。然而,我沒有經歷任何手術,三天後就出院了,因為醫生判斷病情還不算太嚴重。那為什麼把我送入加護病房呢?事後我自己推敲,因為當天是禮拜五,接下去是禮拜六、禮拜日,醫生護士都比較少,唯恐我心臟病再發作起來卻沒有人知道,那就糟糕了。
不過,總算能順理成章的從困擾不斷的事奉中退了下來,自己很無奈,別人也無可奈何。都心臟病了,還能怎樣?無論如何還是要接受所發生的事實了。換句話說,因為生病,我才得以名言正順的退下來休息了。事後仔細考慮、分析,我才明白,上帝讓我生病乃是要我有休息的機會,免得釀成不可收拾的地步。還好,我的失控仍然在上帝的掌控之中!
病中,有一天回想這一切,愈想愈生氣,我還曾對太太發誓說:
「我發誓,這一輩子再也不回去當牧師了!」
她還沒回過神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又嚇唬她說:
「你可不要反對哦,我要是心臟病再發作一次,你可要當寡婦了。」
那時候,我可以說萬念俱灰,心想牧會生涯完了。事實上我已經膽戰心驚的,再也沒有勇氣一試了;可怎麼辦的好呢?就提早退休吧!那怎麼行呢?真的嗎?當然不。否則還要怎樣見證下去呢?
被心臟病所強迫而退了下來的休養期間,我發現自己罹患「完美主義者的情緒傷害」。這是從小得來的心理病,我被它影響、控制了幾十年,卻從來不知其存在。藉著一本書的啟發,我認識了自己,也找到了得醫治的希望。甚至因此生發要做「情緒傷害的見證人」的使命:要在有生之年,對親人朋友與台灣的同胞分享這個功課。總之,一切仍然在上帝的掌控之中,最後我還是站了起來,邁向一個全心的事奉方向。誰能想像得到呢?
兩年後,我投稿在台灣教會公報作見證,題目是﹕「祂用心臟病醫治了我的心病」。雖然不是心理學的專家,但因著體驗之良深,乃將對情緒傷害的瞭解與預防方法,加以整理,帶回台灣到處去演講、作見證,反而幫助了許多人。多奇妙﹗這是後話,暫且略過。
3、失業、沒有收入了,可怎麼辦好呢?
移民有個比方說,他們雖然帶了大把的存款前去,但是因為水土不服,沒有辦法在那裡經營事業,所以帶去的存款就像死水一樣,愈來愈少、也捨不得用。唯獨傳道人按月領謝禮,雖然不多,卻有如「活水」、不致乾凅,人人都羨慕我們;這是早年我們在台灣事奉時,從來沒有發生的現象。
現在,生病退下來休養,就等於失業、活水沒有了。對依靠薪水過日子、又沒有什麼存款的家庭來說,太可怕了﹗不過,感謝上帝,我們倒沒有太過恐慌,因為心想,了不起把房子賣了,還是可以生活一陣子的,不是嗎?反正「賞賜的是耶和華,收取去的也耶和華」,何嘗不也是一種「耶和華以勒」呢!不然,我們又能如何呢?只好放手讓「它」去了。
然而,上帝自有安排,許多兄姊與牧長聞風而來探望,好像那幫助以利亞的烏鴉一樣,帶來了一封一封不算小的慰問金,尤其是兒時的母會中壢教會與台福總會的同工們,讓我們就這樣過了半年無慮的日子。之後,藉著照顧幾個年輕留學生,又輕鬆的度過了將近一年;甚至麗華還到工廠去從事包裝工作賺取生活費,約有半年之久。這工作本來說好只做三個月的,因為那年的生意興隆,所以麗華得以繼續在那裡工作下去;聖誕節還史無前例的拿到公司發放的聖誕獎金。一同在那裡工作的兄姐還打趣說,那是因為牧師娘去參與工作的關係;如果這是真的,就是像亞伯拉罕那樣叫人一同蒙福呢!不過,說真的,我並沒有真的這樣相信,我是小信的人。
總之,在我修養身心的兩年之中,祂從未讓我們無米可炊;當然,房子並沒有失去,還是我們的。相反的,讓我們一家有更多的時間相處,享受夫妻之愛、親子之樂。這是過去在忙碌的牧會生活中,難以兼顧的享受。因此,我的身心漸漸恢復健康了;回來台灣後,曾到馬偕醫院、台大醫院去再三的檢查,就是找不到發病的痕跡所在,寧非奇蹟。
你看,不但我得到休息、身心恢復健康,連我的家庭人人都一同蒙福。這不是恩上加恩嗎﹖記得,一九九六年初要回國之際,有一位愛我們的姐妹親口對我們說:
「當初你們退下來時,弟兄姐妹滿為你們擔心的,要靠什麼生活下去?人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你們一樣!不料,竟然發現你們在過去這兩年,反而活得多采多姿而且是快快樂樂的,不得不滿心讚美上帝。」
4、嚇人的車禍
心臟病發作次年十一月十九日,發生了可怕的車禍。我載了兒子跟另外兩位寄宿的女學生去公立游泳池,不料當天沒開放,回程時,在十字路口,有一位女士闖紅燈,攔腰對著駕駛座撞了上來。天啊,可怎麼辦好呢?深怕像電影所描寫的著起火來、爆炸了,就叫大家趕快從另外一邊的門下車;相反的,對方那位女士大概是胸部撞到駕駛盤,無法自己下車,被救護車送去醫院救治。
然而,因速度很快,我們的車底盤凹了約半尺,我的駕駛座椅往中間移動數吋,連小雜物箱都因此打不開來了。當時我們車上的人眼鏡震掉下來,身體卻都毫髮無傷,慶幸不已。女兒接到電話後,才開車來載我們回家。不料當晚半夜醒來,我渾身酸痛得難以翻身、幾乎無法下床,第二天對鏡一照,在我右後方的腰間有手掌般大的瘀血。天天殷勤的塗了鐵打傷藥,疼痛與瘀血還是幾乎拖了一個月才退去,倒是始料不及的事。
後來請修車廠把我的破車子拖去修理,老闆看了看我的車,讚嘆說﹕
「車子壞得這麼厲害,你們四個人都沒事,真的是你們的上帝在保護你們了﹗」讓我們心裡感恩不已。
事後反覆思想,上帝為什麼好像刻意要叫我們遇見這個車禍呢?終於,在瑪垃基書唸到「我要為你們斥責蝗蟲」這句話時,才恍然大悟,得到啟示﹕
「 原來是上帝要我知道,我的生命在祂的手中,沒有人能害我﹗心臟病不能要我的命,車禍也不能。」這個領悟讓我熱烈盈眶,一再向上帝獻上感謝。
在此之前不久,我鼓勵麗華回台灣做牙齒,一方面比較省錢,一方面可讓親友安心,證明我的心臟病沒有大礙,太太可以離開身邊了!車禍發生當時,我左思右想,不敢打電話給她,唯恐嚇壞了她,考慮再三、心生一計,就用寫信代替,等她收到信、知道我們發生車禍時,已經過一個禮拜了。既然我們都沒事,她就不用擔心、也不用急著趕回我們身邊去了。
車禍的發生,你以為是上帝失控了嗎?事實上,一切仍然都在上帝的手中。第二個月初,麗華陪著我一起前去家庭醫生那裡拿定期的藥物時,我忽然發覺,心臟病發作、入院、出院以來,心頭尚存一絲絲的隱隱作痛,不知何時、何故,悄悄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就請教醫生原因。我還天真的問說:
「難要跟車禍有關係的嗎?」
醫生搖搖頭說:
「那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能的解釋是﹕劇烈的震動有如馬殺雞,按摩了人手搆不到的心臟,才讓你的疼痛不藥而癒吧。」
果真如是,那車禍的發生,豈不更是上帝奇妙的醫治嗎﹖我相信這是真的。多奇妙啊!
讓我們一同讚美祂
我相信:上帝讓我們活在世上,絕不是為了要讓我們受苦受難﹗反之,是魔鬼撒旦要以此破壞我們對上帝的信心。這樣看來,人生最可怕的吞噬者,不是蝗蟲、小偷、病痛、失業、或車禍,乃是魔鬼撒旦。在移民的六年中,我經歷了這一切之後,讓我清楚的看見﹕唯一能斥責牠、叫牠止步的,只有耶和華∼祂是為我們斥責蝗蟲的上帝!是值得我們放手、交託,全心依靠、一同頌揚讚美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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