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台灣人身上看見了曙光!

(2003/5/5登於台灣日報)

 

中國肺炎(SARS)蔓延以來,讓人提心吊膽,也感觸良深;真害怕台灣會被SARS打敗、掩埋了。多年來對公眾事物冷漠的台灣人經得起這番考驗嗎?真令人憂心!

一開始,我們看見有人明知自身染病還強行設法搭機回台,不管是否會害到其他同機的人。國會議員七嘴八舌的趁機起鬨,台北市衛生局也槓上了衛生署;還好疫情不太嚴重,似乎被控制住了。這時候,看見香港陶大社區的老人家到台灣來省墓,讓弟弟一家人擔心驚恐,讓人感慨良多,心裡也有點七上八下的,祈願不要有事才好。鬧劇似的,我們看見有位板橋的李先生一再拒量耳溫的激情表演,讓人啼笑皆非!不旋踵,晴天霹靂似的,和平醫院不平安了,爆發了院內感染,被封院隔離了。天啊,院內人員的紛亂、醫護人員的抗爭、媒體說好像監獄暴動,部分護士的不滿達到飽和而衝出警戒線,甚至不少醫護人員不願意返院被隔離。這些鏡頭與說詞透過鏡頭一再地出現,震盪著人心,也讓人痛心。天啊,這是怎麼了!當天,十年前我那曾發作的心臟病又隱隱作痛了起來。

這些時候,我為台灣人感到深深的絕望,我的同胞素質就是這樣而已嗎?為什麼人人都那麼自我中心(自私)?心中困惑不已。忽然,腦海裡出現數十年前,一位外國留學生就說過了,我們國人非常缺乏「公德心」!但是,好像過了不多久,少數人的呼籲與口號就消失無形,人人還是故我。加上這幾十年來,經濟發達、科技文明飛黃騰達,幾乎人人都向「錢」看,爭得頭破血流、六親不認,哪管它良心道德一斤幾何?好像我們的自私是愈來愈嚴重了。不知李前總統呼籲「心靈重建」是否有鑑於此?奇怪的是,以他老先生的功力也似乎無濟於事,連回應的呼聲都細微而寥落;好像沒有人把這當一回事。平常不培養公德心,事關緊要的時刻怎能不被私心所擊潰了呢?我深感希望夢斷而悲嘆不已!

九二一大地震時,曾經曇花一現的看見同胞的愛心、憐憫心,讓我深深感動與安慰;在演講中曾數次樂觀的強調:我發現台灣人還有救!可惜好景不長,不多久又是一片狠毒的批鬥,爭權奪利而自亂陣腳,讓人心情又跌入谷底。再加上這兩三年的政治惡鬥、政黨徇私與黨同伐異,更讓國人深感國之不國、民之不民了。嗚呼,尤其是這一次,在SARS的考驗之下,台灣人的惡形惡狀更加無所遁形了!天啊,台灣的希望何在?

感謝上帝,第二天我看見了曙光。接二連三的,有人到醫院前去唱詩祝福、送花、送便當、送掌聲,有人響應政府的呼籲挺身作義工、也有其他醫院的醫護人員前來加入搶救的行列、葉金川前衛生局院長進去坐鎮了…。啊,好像枯木逢春一樣,我的心又活了過來,再也不痛了。令人振奮的,這個曙光好像愈來愈亮了起來!因此,新竹市長的抗爭、雲林居民的抗拒、高雄人的抗議,都被這個曙光所點燃的正義所照耀,被輿論所喝叱、譴責,而一一化解於無形了。

台灣人終於感受到什麼叫做同舟共濟、命運共同體的意涵了。雖然仁濟醫院也不幸封院了,更多人感染了,甚至有些去世了,包含眾人愛戴的護士長…;但是我們也看見更多不自私的「愛的光芒」照耀了出來。今天,護士長家人無怨無悔的心聲、不願具名的市民捐一億元、立法院也通過五百億的特別撥款立法…,我忍不住激動得眼角淚水氾濫。

台灣人終於覺醒,開始向自私開戰了!至少可以說,台灣人臨危不亂的人還是大有人在!加油啊,可愛的台灣同胞們!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戰勝無孔不入的SARS啊!正像游院長所云:「不要等疫情渡過後,『回頭來看台灣人,人性何在?』更不要讓國際上笑台灣人的人性。」

附註:後來,我們更被林重威醫師的義舉所感動,他沒有像某些人一樣從職場上脫逃,相反的,克盡本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種沒有過份緊張、鑽牛角尖的大無我氣度就是高E.Q.的表現。這種人不至於過份本位主義地為自己設想,也不會急於追究別人的責任,卻總是能擇善固執、臨危不亂的去面對或解決問題,正所謂「泰山崩於前,面色不改」是也。真高興,像這樣的人,在台灣人中間還大有人在。